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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F4-EP1：黑桃国王（23）

    【所有权利本质上都是财产权，首先是拥有自我所有权和掌控自身生活的基本权利。作为自己生活的主人，个人完全可以自由地支配自己的生活——当然，前提是这种行为不侵犯他人的同等权利——无论周围的人是否赞同他们的做法。】——彼得·伯顿对罗根·谢菲尔德，1999年。

    ……

    “我说，你担任一个把总部设在大阪的公司的社长，却不在大阪照料你的生意，反而总是对着东京的事务指手画脚，这行得通吗？”早就看紧盯着自己的天西贤治不顺眼的长间晋三终于在这天主动找到了天西机械公司的社长、以比以往强硬得多但仍然略显委婉的口吻向对方下了逐客令，“我看，你还是常回大阪看看吧，免得连天西机械公司具体在哪一天不姓天西了都不清楚。”

    “多谢关心，长间叔父大人。不瞒您说，我对我的员工有充分的信心，他们可不是一群必须要我在场监督、没了我就会失去自行组织工作能力的奴隶。”这已经不是天西贤治第一次在登门拜访长间晋三时受到对方不加掩饰的冷遇了。把生前和这个平行世界的遭遇加起来计算，总归也有成百上千次。“再说，我希望能够在东京拓展天西机械公司的业务，这也是复国计划的一部分。”

    “你啊……你们这些人都一样，总是喜欢把乱象美化成什么科学的管理方式。贤治，你想想看，你的公司没了你也能办下去，那他们还要你做什么？”自认为找到了天西贤治方才那番话中漏洞的长间晋三得意洋洋地反驳起不成器的晚辈来，他很喜欢以武士的方式玩些文字游戏——在盟军及其前身真正地改变日本内陆地区千百年来未曾动摇的生态之前，武士们要做的不仅包括投身行伍和治理领地。“你的二叔就不像你这样轻佻……”

    “如果您刚才说的这些废话都是为了寻开心，那可以到此为止了，晋三公。”强忍住直呼对方为糟老头子冲动的天西贤治还是决定为团队中的同胞保留些脸面。他与长间晋三有许多冲突不假，与此同时他们又说着同一种语言、分享着拥有相同根源的文化以及被这种文化塑造的思维方式。“麦克尼尔派来的那个前警察已经围着您转了这么久，您该给个明确的答复而不是继续浪费时间。东京治安维持会长的职务当然是为您准备的，不过也不是非要您来担任不可。”

    长间晋三放下手中的保温杯，把另一只手搭在了武士刀的刀把上。他双目紧闭、思索了片刻，饱经沧桑的脸上显露出了明显的嫌恶之色。“这不是针对麦克尼尔或你的……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派来的那个中村。那人圆滑得过头了，又和一群道德败坏的流民混在一起，而且那副尊容……”他见天西贤治无动于衷，于是收回了更为严厉的指责，“……好，既然你们认为我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那我这次就听你的。不说GHQ的事，也不说现在的日本人有多么令我失望，要是我连这样的日本都保不住，难不成还要到美国或者欧洲去寻找新日本吗？就暂时按你们说的办吧，你们要给我安上什么头衔，我都同意，但是要等到目前的建筑作业结束之后。”

    “好极了，长间叔父大人，您真是我见过的最通情达理的——”

    “行了，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你要演戏给谁看？”长间晋三说话时，眼神止不住地歪向他挂在房间内右手侧方向的三张全身照片，其中两张属于他宣誓效忠的两位皇帝，第三张则属于团队当前所处平行世界中日本的末代皇帝。“天西，我已经违心地按照你们的方法做了不少事，如果这还不足以阻止茎道修一郎的【净化】行动……那么以后你们也别想说服我再听从你们那些所谓以大局为重的安排。”

    只要长间晋三松口了，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不断地擦着汗的天西贤治如释重负地想着。尽管长间晋三始终坚决反对与GHQ公开合作、多次拒绝GHQ的招揽甚至命人麦克尼尔派遣的使者痛打一顿，已经在关东地区北部的撤离行动中损兵折将的当代武士也明白此时和GHQ正面对抗并非明智之举——这主要是因为他和听从他吩咐的人马都已经撤离到了UN维和部队控制区。

    2034年5月以来，长间晋三等人能在东京都市圈北部站稳脚跟，离不开麦克尼尔明里暗里的掩护。当难民们撤退到东京都市圈后，他们原本所建立的社会组织也随之遭受重创，其中受损最为严重的莫过于长间晋三的民兵组织。由于GHQ和UN维和部队不愿在东京市区外牺牲更多人员，许多意识到GHQ要想在当地行之有效地维持秩序就必须依赖日本人的难民纷纷建立了自己的社会团体、企图通过控制食品等生活物资加强对难民群体的控制力进而成为GHQ无法忽视的当地合作伙伴。

    打着如意算盘将野心付诸实践的难民们很快就会意识到他们低估了自己的对手。即便民兵组织本身已在撤退途中受到沉重打击，追随长间晋三撤退到东京都市圈北部的民兵们却并未被缴械，这些持有金属利器和枪械的民兵在争夺生活物资的冲突中往往能够快速地击败自己的对手。此外来自GHQ的偏袒也成为了有助于长间晋三东山再起的关键因素：只要坐镇东京的麦克尼尔多拨打几个电话并给出些模棱两可的承诺，当地的警察就会选择性地对长间晋三一伙征收生活物资的行为视而不见、同时严查其他难民组织费尽心思开辟的走私路线。和谁做生意都可以，跟有着GHQ担保的团体交易则更安全——在麦克尼尔不动声色的施压之下，东京都市圈北部的警察和其他参与维持秩序的社会组织或多或少地撤回了对原有合作伙伴的保护、转而为长间晋三的重建工作保驾护航。

    但长间晋三却一点都不开心。他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凭借更多日本人的通力合作重建民兵组织，而不是把一切建立在麦克尼尔的施舍之上。为了防止日后麦克尼尔仅凭发布严厉打击走私活动或类似的声明就能令他一蹶不振，明知麦克尼尔通过中村清次郎传递的【邀请】背后没安什么好心的当代武士还是不假思索地同意让自己的民兵组织加入到建设广播设施的工作中：既然东京的其他企业要么要价太高、要么因员工贪生怕死而难以胜任此项工作、要么两者兼而有之，也只有本就居住在这里的难民能够确保GHQ的声音畅通无阻地传递到每一名居民耳中。

    让一群此前没有建筑从业经验的难民组建一支高效又专业的施工队并不简单。在长间晋三的追随者于工程中暴露更多的缺陷之前，近期一直居住在东京的天西贤治及时地伸出了援手。这出人意料的支援来自大阪的建筑公司，后者因期待看到东京的竞争对手铩羽而归才听从了天西贤治的劝告、派出了专业人士对难民进行了紧急培训（甚至还提供了一些施工机械）。天西贤治本人也不遗余力地投入到了指导难民建立施工团队的工作中，连日来，他始终活跃在难民居住区、协调各方将工程队所需的各类物品和器械及时地交给长间晋三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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